[carl]圣约(上)

没有人知道机械帝国历史的久远,同样没有人知道机械帝国疆界的宽广,这个与银河联邦相隔的帝国庞大、神秘而封闭,吸引着无数人窥探其内部的秘密。两百年前帝国的斥候踏上联邦土地,紧接着联邦会议上前来索求“土”和“水”的使者遭到哄笑和拒绝。

用无知对抗傲慢的结果就是皇帝的愤怒,巨大有力的帝国舰队毁灭着每一条联邦军舰,整个银河联邦笼罩在没有伤兵、溃兵和俘虏的恐惧中,每年都有上千万联邦士兵死亡。开战十余年年,联邦边境外围的资源星球便损失殆尽,中环星球也纷纷叛离跪倒在帝国的歼星炮下而向皇帝效忠。

联邦政府连投降书都递交了,但是将那天会议上嘲笑皇帝和帝国的所有议员全部作为政治犯押解到帝国处以极刑的唯一答复条件,无不恐吓着联邦政客们坚持着抵抗政策来拖延他们的性命。皇帝需要绝对的尊重、彻底的报复和绝望的恐惧,需要将每一寸土地及其上面的生命都纳入到帝国和机械神教之下。

“沐浴在神和皇帝的光中!”

出乎意料的是,突然有一天帝国的先锋舰队在接近联邦核心地区处停止了前进,皇帝忽然提出赔款和纳贡的议和条件便匆匆撤兵了,仅留下双方之间宽阔的无人隔离带和十二个指定的通商口岸,没人知道因由。

大概皇帝根本看不上联邦赔款的黄金,而是下令将他们铸造成十二个大的金色皇帝执剑像,伫立在每一个口岸星球上,注视着联邦每年纳贡的原材料输送到帝国境内。帝国老旧的巡防舰时时刻刻都紧盯着进入隔离带的舰只,没有警告而直接消灭,包括一支跳跃错误的联邦边境舰队。长寿的纳美星人是天生历史记录者,上次在酒吧里遇见一个自称当时参加过最后谈判的家伙,一身酒气。

“喂,你知道吗?”
“那个,那个谈判时人家只有一个总督来,那些自不量力的家伙还抗议对方级别太低”
“结果这个总督只是告知他的领地在负责作战,所以皇帝根本不必移驾于此,何况总督亲临已经是对我们抵抗的尊重和回礼了!”

以后近两个世纪帝国的恐惧和边境的安宁同时存在,皇帝和他的帝国成为联邦公开场合人们不愿提及的禁忌。

帝国的一切都能激发联邦闪光灯和公众的兴趣,当然包括我肩膀上扛着的这具尸体——尼古拉•费多罗维奇•罗曼诺夫侯爵。尼古拉侯爵本身就是一个传奇,成为两个世纪以来从帝国边境逃亡进来的最耀眼的家伙。反常的是帝国没有发出交出政治犯的照会,而是公然宣布派出皇家行刑者伸张“皇帝的公义”,并开出了天价的“皇帝通缉令”。

“沉默的尼古拉”曾经引发过整个联邦的热议,他的财富和身份至今都吸引着一群人的追随并保证他的安全,不过他的沉默很快让联邦政府和公众失去了兴趣,没有多久他就率领追随者雪藏到联邦核心地区一个废弃的冰冻星球上——他买下了半个星球。

此刻我扛着整个家伙的尸体在迷宫般的地道中穿梭绕行,周围爆炸的热浪此起彼伏,如炙如灼。

“靠!千万别炸坏了侯爷金贵的身子,不然回去只能喝温啤酒了!”

一群赏金猎人与海盗合伙策划了这场袭击,不知道船长大人从哪个星港的街角酒吧里得来这样一条重要的消息,使得这个浑水摸鱼的计划取得成功。不过遗憾的是尼古拉侯爵被一个带着黑色头盔的家伙击中了,我们晚到了一步,不过那家伙一会儿就淹没在爆炸的火焰中了。

穿过输送机走廊进入走廊。

“喂,L⑨舰长,我把人给你带回来了。”
“死活?”
“死了,不过是全尸唉。”
“赏温啤酒。”
“= =”
“喂,你这是惩罚吧,再怎么说也是炮火纷飞中带出来的全尸啊!还热着嘞~”
“哈哈,赶紧把尸体搬过来,说不定还行的。等会再说啤酒。”
“恩,这次我们可以独吞赏金了。嘛,当年还亲自还打击过非法赏金猎人,跟着船长居然惦记起赏金了= =”

船上的实验室总是堆满奇奇怪怪琳琳琅的东西,不知道是小时候“空间不足导致物品遗失的患得患失症”的遗留还是什么缘由,L⑨船长将本是宽敞的舰桥休息室改成了实验室而且恶劣地据为己有,这都可以成为发动暴动并把船长绑在桅杆上吹太阳风了的完全理由了。

此刻,巨大的实验室中间被清空了,放着一台奇奇怪怪的机器,各种古老二极管类似的东西在上面闪烁,各种缠绕的电线发出嘶嘶声。

“你又从哪儿偷来的黑科技?”
“坟蛋~本L⑨船长用东西叫偷嘛?”
“恩,窃,是窃。”
“快把侯爷的放在这个台子上,把那个金属钢盔式的东西帮在他头上。或许还来得及,恩,这是从前段时间从联邦科学院那边偷-不,借来看看的。应该可以复制出一些记忆片段的。”
“啊啊,我听说这东西。没问题!要出《关于丽丽侯爷的一切》专辑么?”

满实验室的闪电和吱吱咔咔声刚结束,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电解出来的臭氧味道。侯爵绑在台子上颤了许久,然后吐了一堆恶心的白沫。

“喂,侯爵是有多蛋疼,你这么电不会电活吧。咦,船长你给我手臂上插个针管干嘛。”

船长一脸坏笑。

“糟了,又被坑了…”

恢复意识时,我已经被L⑨船长五花大绑在实验室的台子上了。
惶恐看船长。

“喂,还是别动歪脑筋了。虽然这是你设计制作的试验台,但我早把那个小暗门给改装了。”
“TAT”
“好吧,跟你商量个值十箱子啤酒的任务。如果不同意的话,恩,就扒了衣服塞鱼雷管吧。地球联邦的制服我就收藏了><”
“我去!船长大人你这叫商量?”
“恩,有第二选择就是商量嘛。告诉你吧,原来是计划拿人换赏金的。后来拿到了这机器,我计划克隆一个侯爵,然后把他的记忆和你的记忆共同注入克隆体。”
“恩,克隆体的一只眼睛是一个生物记录仪,我打算探一下帝国的内部。这样就可以避开帝国的生物检测仪。当然,还要拿全额的赏金啦,死的不值钱。”
“啊,好主意,果然我大黑船长。不过这机器的成功率是多少呢?”
“恩,不知道,貌似是刚做出来的完成品。”
“失败的副作用?”
“至多留点鼻血吧。这么说你同意了呢?果然我的好舰长。”
“这个…哦,对了,那侯爷的我回来怎么办?那副作用呢……呃,你往我头上套那个金属罩子干嘛。啊啊啊,我不蛋疼啊,好吧,我会吐你一实验室的…我新洗的T恤…”

只记得最后影像是船长在少见地挥手帕,后来才知道出鼻血原来意味着同步失败变植物人,好险。

三天后,我的本体被低温冷冻在冬眠舱中,带着侯爵散乱的记忆碎片被押解去东机械帝国(分析侯爵的记忆才知道当年撤兵的缘由之一就是帝国的分裂)的路上。

“呃,怎么说,记着这个侯爷非常不喜欢红茶的。”

大概这是临走船长最后的嘱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