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面对机械神坚硬冰冷的神圣附肢，尼古拉费多罗维奇罗曼诺夫侯爵将会回想起L⑨船长从地球联合政府星舰残骸中将他唤醒，一起坐在废墟中喝啤酒的那个遥远下午，站在许多光年外的献祭队伍前，还能听到气泡碰撞在冰块上丝丝作响的凉意。那时的零号只有孤零零一艘船搭乘着寥寥数个船员，舱内明亮安静，飞行中看窗外，湍急的银河清澈见底，河里的星辰光洁宛如史前巨蛋。这世界在他眼中重生伊始，许多事物都叫不出名字，只能用手指指点点。
在被献祭给机械神的前一天，他清晨五点就起来了，因为我要押送他去换赏金，帝国的人可不会等。
但是在献祭的时候，我又改变了主意，把他救了回来。
在他之前，愚者、铁匠、术士已依次归于诸神铁与火的怀抱，Carl穿着侯爷的身体作为“选民”最后一个牺牲。
帝国神殿–中心火庙是围绕一颗巨大恒星的环状建筑物，这恒星级的巨大冶炼炉也是帝国的中心工厂。环状建筑物上除了最大的万机之神圣殿，还分布有其他圣殿。祭祀时伸出探针接近恒星，祭献室在探针顶端，牺牲坐在其中，然后打开防护罩，接触神之光瞬间碳化，粉末飘入宇宙，为恒星风所舔舐。
“唉，真残忍，”看着祭品平静地惨死，我觉得还是不能让复制的Carl尼古拉侯爷就这么死掉，“我的船员们，你们可不要抛下我自己死了啊。”
“阁下，如果您先离去，对我们来说也很残忍，还请您自重。”
“也对，那还是你们先死吧。”
“这也是阁下身为船长的仁义么？”
“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墓志铭可以告诉我，到时候我给你们刻。”
“没有想过，不过阁下这么问是有想要的么。”
“没有。”我的结局大概是孤独一人死在路上，我也不要闭眼，谁也别来握住我的手告别，我就看着星与尘，直到什么都看不见。
“为什么谈到死，阁下定会武运昌隆。”
不想再说什么，我挥挥手，Carl敬了个联邦军礼出去了。这家伙由于同步后遗症，自己和侯爷过去的记忆映射到现在，各种人格错乱，大概这周是好不了了，我盘算着要不要让714再电一电他。
没错，为了同步我才冒着被帝国围剿的危险把侯爷Carl弄了出来。我们偷到的这具华丽丽的巨型机甲需要两个人精神链接一起操纵，遗憾的是船上没有任意两个人同步率能达到10%，大家各自都不愿他人窥见自己的内心和过去。
就连昨天在面见皇帝后的晚宴上泡到的帝国贵族小姐也无法跟我同步，我还以为她是个精神力十分强大的贵族“选民”呢。可以确定是那些铁与火的激情唤醒了我的欲望，那位看起来高雅精致的小姐，刚一碰触，就好像骨头都变成了金属流体，仿佛河流发出哗啦啦一阵混响，她的肌肤在银白的汗水中融化，蔚蓝的眼里似乎噙满泪水，整个身体都发出忧郁的哀叹，散发着铁与火的气味，她以惊人的坚强性格和可敬勇气接受了我，我甚至感到身体漂浮，融化在她的金属泉源里，而我的欲火涌入她的耳朵，又从她口中变成诸神的赞歌涌出。
但我不能像她一样敞开心扉。过去和未来一起压在我身上，她不该因为一时的快活就承担我带来的重负。
同步调试失败后她甚至气得咬了我一口，在我肩头留下一块很浅的牙印，估计明天就会消失不见，如同我们的爱意。
除了平民阶级可以进入铁匠铺和火庙，以此获得知识技术和接近皇帝与诸神的机会，在贵族阶级，一个家庭里的孩子除了继承家业的那一个，余下的也往往进入铁匠铺或火庙学习，取得铁匠或火祭司认证资格，之后或留下，或自立门户，或回到家族服务，辅佐自己的领主。
这位贵族小姐就是一个铁匠，刚见到她的时候，皇家工厂正陷入我们偷了机甲而制造的混乱中。
“Don’t worry, I’m the captain.”看到惊慌失措的美丽小姐，怎能不安抚一下就跑路。
“Captain who?”
“我也不知道，名字什么的，早就忘掉了。”
“可是总得有个称呼。”
“Captain L⑨.”
“L⑨? 听起来像产品批号似的。”
“全名是L⑨FAZ11559，其实确实是义体批号。”
“这么说来还真是产品编号。我听说是帝国唯一一批通过黑市流到联邦的义体批次号，总共有3000俱，都以L⑨开头，后面是制作日期及一些型号等号码。这批义体后来大多数被联邦军队所用，枉死在帝国碾压联邦的战场上。”
“嗯，我更换成纯义体躯体的时候，正是人类刚刚加入联邦不久。”
“这么说你也参加过忤逆帝国神威的蚍蜉之战咯。”
“不，看我年龄也不符吧，联邦对帝国作战在先，人类加入联邦在后。我冷冻复苏后当了考古学家，挖出来的。”
“哦，”她眯起了眼睛，“这么说你审美真奇怪，怎么换了个古董义体。”
“一直很奇怪。”我笑了笑，“你也知道，联邦的机械科技水平，加几十年也远远不及帝国。而且现在的帝国技术，已经无法做出如此完美的艺术品了，可以说是古代黑科技吧。加上我的改装——”
“这倒不错，L⑨这批义体，正是帝国义体技术的巅峰时代的产物。由于知识继承的问题，很多著名的铁匠铺之后失去了机械神的庇护，再也没有出过更好的作品。”她顿了顿又说，“你的改装很有意思，一开始我就注意到了。”后来这位小姐就来到了我的床上，哦不对，船上。
与飞船一样，人体这种向造物灵致敬的至高艺术品上也有铁匠铺的纹饰，而在一俱人体或者船体上烙下印记是一个铁匠铺的至高荣耀，只有受到过机械神“铁与火”的荣光照耀后才能由大铁匠亲自手工敲制。
那位贵族铁匠小姐帮我照x光看到我的义体内部刻着一条噬身蛇，我们盗来的机甲上刻着一对鹰翼。
只有共享记忆的两个Carl可以操作这玩意。这上古帝国留下的神兵，帝国也因为同步问题废弃了这种机甲，这就更加值得冒险一试，我想，没人能再现这昔日荣光，除了我。
“沐浴在神和皇帝的光中!”
怎么说我也因为抓回侯爷被皇帝封了个爵位，这技术就算是献给皇帝和神以及那位我都不知道名字的小姐吧。当然皇帝会对我这小小“边民”另眼相看，想必也是因为血统的缘故。这下不知会不会触动皇帝的愤怒，趁他们祭典进行中反应不及，赶紧开溜吧。好在领赏金的时候已经一并领来了导航图，返航的路线已经按帝国浩大繁多的跳跃限制器设计好了。
看着前面一望无际的黑暗和点点繁星，忽然觉得糟糕啊，那个铁匠小姐学的是兽医吧，改装在嘴里的定位器好他妈的疼，而且好像感染了，我在发烧。
“大副，”有气无力坐在舰桥指挥台上，“把我衣服拿来，我好像发烧了。”
“船长阁下，在这种紧急时刻，你怎么能发烧。”
“我也不想的好吧，”Carl你在联邦服役的时候那些畜生都教你些啥啊，简直灭绝人性。“军师！”
“船长，喝杯热酒吧，给你加上柠檬蜂蜜和热水，似乎是有效的方法。”
“能不能不加，反正喝进去也没啥太大的差别。”
“不行，你就消停点吧，烧傻了我们就把你丢出去喂帝国清道夫了哦。”
“放心吧我不会先你们而傻的…好烫，你这是要谋杀叛逃吗！”
“趁热喝才有效啊。”
也不知道是哪颗星上面的神秘土方，反正军师这神棍，唉，早晚我得自作孽作死。
“好点了么船长？”军师问。
“叫我提督。”
“啊？”
“听起来很帅。”
“你的舰队呢？”
“混蛋，我有两艘船，还有个机甲，不服来战。”
零号响起尖利的警报：“跃迁接近中，距离时空震荡还有10秒。”这还真有人这就来战了么。
出现在眼前的帝国舰队，旗舰是皇家星舰Naglfar号， 帝国神话传说中是以死人的指甲造成的，它的外壳看上去又轻又薄，其实非常坚韧，周身灰色不反光，看起来真是死气沉沉。
“沐浴在神和皇帝的光中！帝国血统与边民的杂种，愿神光还能照醒你！尊敬的L⑨爷，奉劝你立即打开磁势阱，归还机甲和尼古拉侯爵。”一个同样死气沉沉的提督出现在通讯屏幕上。这么快就能追到我们是我没想到的，我跳下舰桥指挥台：“军师。”
“阁下，有何吩咐。”阁下你妹，你也学尼古拉卡尔爷好玩么。
“没想到这么快就追到了我们，你怎么看。”
“提督阁下，”嗯我很满意，“这是你们命运注定的。”啊呸，不是因为发烧我一定要揍人。等下，“你们的命运”，我会出现剧烈排异反应，这大概并非巧合。我冷静下来，淡淡接到：“你也发现了么。”
“是的船长，你的牙。”果然，这姑娘把给我装的定位器匹配码交给了帝国。我只好去医务仓里把还在作痛的牙拔了出来，疼得更厉害了，妈的。
“愿光之神照亮您的征途！”我捂着脸对Naglfar号说，“由于机甲质量很大，脱离势阱时会产生空间振荡，请贵舰队后退三光时。”看到我慢慢张开磁力牵引器，舰队才开始后退，同时我把定位器也扔了出去，位置没变，不会被发现。
“零号，装载航线准备跃迁！”
“跃迁准备中，开始计时，10,9…”
“打开机甲冲击炮，向我们发射。”我命令尼古拉Carl。
“你疯了吗？”零号甚至忘了计时。
“好好准备跃迁，各位固定好自己！”我在广播上吼道，同时示意军师和我一起费力拉起两个操纵杆，让零号竖立了起来，磁力钳方位换到了上方。
“4,3…”磁力牵引器一端打开，这时机甲放出一枚冲击泡，借着冲力猛冲向舰队，荡秋千一般狠狠甩了Naglfar一巴掌。
“1,0. 跃迁开始。”
逃脱了，也不知道舰队损失如何，总之现在紧要的任务是连续跃迁，争取到这一点时间就决不能再给对方追上我们的机会。
最后一次跳跃，这一路看都没来及看航线，总之这次完就应该到帝国之外了。
事实证明我太天真了，我们又被耍了。
“船长，你看，漂亮的女人不能相信。”不，前提是你得有个漂亮姑娘好不，军师这一定是嫉妒，哼。真狠啊，这妹子，不仅给我安了定位器，还把本来帝国给我们的航线图调包了，我摸着肩膀想，我就喜欢狠的。
眼前是个纯液态金属的人造星体，我们一头扎进水中，打水漂似的翻了几翻，停浮在了水面上。波纹慢慢荡开去，在零号船头灯的照耀下泛着静默的光,放眼望去什么都没有，一片汪洋中只有我们仿佛一叶孤舟。
不过这平静没过两秒，还没来得及感慨，一路拖拽着的巨型机甲也砸了进来，激起巨大的浪花，将零号和在路上由军师和杰特开出高维折叠舱位的凤凰号–苏格拉底残余核心改造的飞船，抛上浪头又重重落下。
水面还没平静下来，水底的骚动已经浮出，是很多圆球状的浮游溶解炮台，像蜘蛛一样感应到水波振动立刻扑向我们。
“全员，紧急下潜！”坑死爹啊，这啥啊。下潜的波浪将炮台打开，同时搅乱了它们发射激光的方向，这是一上来就要把我们融掉的节奏啊，我们是闯到啥要塞了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们还在下潜调整姿势的过程中，凤凰号看到有一大片黑影迅速向我们袭来。操，喘口气都不行么，我都不知道该捂脸还是捂头了，真是哪都疼。金属液体里，当然拉起护盾放电磁炮，一发打出去后，却看到Brennschluss的提示，操，能量不够了么。还没来得及骂娘，船身就剧烈一震，大黑影撞了过来，一条好丑的机械鱼！又大又滑还浑身触須，撞完后没有弹开，而是顺势用触須吸住了零号，似乎要往自己嘴里喂。喂我说，至少去掉头再吃啊混蛋。
“军师和杰特，”我通过量子通讯说到，“不用过来小心被吸住，查查这里到底是哪，注意周围。”
“Roger。”
“714, 开启传送器待命。零号，指挥权给你，一松一紧放线钓它到另一边上水面。”不就是个鱼么，我就不信你吃得下我，我跳进Gungnir战斗飞艇。
弹出零号，滑行在金属液体里的感觉与在空中穿过粒子流略有不同，似乎更加静谧，只有波浪搅动着其中物体翻腾出诡憰的光影。
“船长，”通讯器里传来Carl的声音，密封小舱体里太静了有人声在耳边响起吓了我一跳，“发现另一面的水域还有好几条触須鱼迎过来，交给我解决吧。”
“好。小心头顶的溶解炮。”巨型机甲大战巨型机械鱼怪么，想想真是血脉贲张，不过换成自己面对，我还宁愿最好能别战就赢。
小小的飞艇在巨鱼的触須之间穿行切割，像是穿行在奇异的水草林间，被切开来的触須喷出液体，却看不出颜色，只能看到一注水流，很快就融入液态金属，就连断肢也很快就化掉无影无踪了。
冲出水面，熟悉的黑色天空终于出现在眼前，再在这光怪陆离的水下呆一会儿得发疯，我想。果不其然，圆圆的浮游炮台感应到动静立刻涌过来，在水底切割调整的姿势让鱼怪成为了溶解的焦点，数缕激光明晃晃招呼到它身上，化作一片金属雨，爆裂开来倾覆而下，血液和残肢淋我们一头，太他妈触目惊心了吧，这晚上要做恶梦的节奏啊。
我们又重回金属海，似乎海面往下100米是溶解炮台的工作范围，过了100米就只有鱼怪而已。
又各自解决掉几条后，军师的通讯进来了：“查明了，是帝国报废机械的垃圾场，炮台用作解体，鱼是清道夫。”所以贵族小姐把我引到这儿来是骂我人渣么，我晃晃头，把这种无稽的想法甩了出去。
“我发现清道夫鱼似乎也是感应的，但不知道它们的布防是怎么设计的。”714说。
“怎么打也没个完的样子，我很怀疑这星球的容积能容下多少条。”Carl说，“能找到它们的老巢就好了，这样源源不断游过来根本没个
完。”
我已经在找了，百米以下的轴我已经来回穿了好几条，却完全没有发现巢穴的影子。
“奇怪了，我们也用凤凰号沿10米为一层的球壳转了好几层，也什么都没发现。”杰特说。
“会不会…”军师有点犹豫。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会不会它们是金属溶液现合成的？”
“嗯，”Carl说，“我也在怀疑这样。”
那这真没完没了了，毁了的尸体融化归于溶液，溶液再感应到我们生成新的清道夫，而我们若有损毁也会被溶解，也会变成清道夫来继续攻击。
“船长，”军师问，“咱们能比帝国舰队快多少？”
Carl接到：“对，比起这个，我更担心很快帝国舰队就会追过来，这样一来就是腹背受敌。”
“瓮中捉鳖！”三叶虫忽然不合时宜地开口了，我考虑是不是应该把它扔这儿喂鱼。
“另外连续跃迁，咱们很有可能动力不足，没有办法跟帝国僵持。”杰特也说。
714也补充：“何况在这来来回回，鱼都杀不完，舰队来了更没办法。尤其机甲耗能非常快，很可能我们还有机会跑的时候机甲就跑不动了。”
“物资也不充足。”印钞机也不合时宜地开口了，它真应该和三叶虫一起融掉。
“首先是能源问题，”我说，“714, 把之前在银河边缘收的那个潮汐水轮发动机般传送器上。”
“对哦！”我都能想象得到侯爷眼睛一亮的样子，“这星球简直就跟电源插座一样。”
“给你半个小时给自己插上线，可以么。”
“没问题。”
“零号和凤凰号，我们要出去迎击帝国舰队。”
“为何不以逸待劳等他们来。”714问。
“不行，我们比他们更耗不起，必须速战速决，离开港口固定点先击防御才是更好的选择。”
“船长，想不到你还懂这种星战战略思想。”地联军官出身的Carl显然跟我一样的想法。
“我可是每天都在努力提高一个船长的自我修养啊。”不然你们哪会跟着我。
“船长，我们跟着你只要有酒喝就够了。”军师显然看穿了我的想法，真是善解人意。
“好了，咱们要不要比比看谁先出去。”
“我压两箱啤酒。”杰特说。
“那你可要几天没酒喝了。”说着我已经回到了零号上，比赛开始。打开零号的废气口，把废气和点燃的垃圾一并扔了出去，水波振动引得
鱼怪和溶解炮迅速向动静比我们还大的燃烧物聚拢，跟在一条鱼后面向水面冲去。
凤凰号从边上超了过去：“哈哈船长，你不超这条鱼怪么。”
“这叫风压防盾跑法，很快你就知道厉害了。”傻了吧，在水里冲比在太空中耗费力气得多，先跟着别的东西可以省下很多动力，最后快到了再冲出，肯定比其它已经疲劳的发动机快。
果然军师和杰特输了，跟我比，你们还得跟我学几年呢。
没来由地觉得凛冽的夜空中真舒服，虽然不会有感觉的变化，但视野比水下清净了许多。舰队还没有来，但应该很快了。“咱们待机在跃迁点后方，不要正面冲突，设定好快速跳跃线路从侧翼hit and run，如此打乱他们的阵脚，尽量分隔他们，引他们追击，让他们在轨道上分散开来。”剩下就看你们怎么做了。
“跃迁接近中。”零号警告道。
出现了，金属屁股对着我们的帝国傻瓜们。
按照原定计划，跳来跳去，很快他们彼此之间分得越来越远，甚至有几艘与队友失散，被我和凤凰号二对一击沉。
“Carl！”就是现在！
“线已插好，请下达指令，阁下。”你俩哪一个跟我说呢啊。
“打开潮汐力发动机，在你的线可活动范围内来回跃迁。”
“了解！”
一开始Naglfar的指挥官还不知道我要干什么，还在那试图威压我就范，“阁下…”他刚开口我就关掉了通信。很快他就明白了过来，哦不，应该说很快他就傻了。
巨大质量的机甲来回跃迁，引力带动着金属液体翻江倒海，再加上跃迁引起的时空震荡，何况机甲上插着潮汐电力。哼哼，你们完了，“全员，注意撤离到安全距离。Carl，做好脱离准备。”
先是溶解炮们纷纷发现很多物体进入了射程之内而启动，鱼怪也随着波涛甩出水面吞噬舰船，黑色还反光巨浪携卷着空间漩涡将舰船撕裂，裹夹着残骸又狠狠摔到水面，金属液体很快又溶解加入新的溶液，怒吼着的波浪不断增多，一浪接着一浪更高地吞噬舰队。真叫巨浪滔天，黑色雷霆般击毁一切，远处能看到无数小型的瀑布和漩涡星罗其上，简直一团糟。
Naglfar还算反应不慢，迅速组织舰队撤离。
“不用逃了，在这等着他们就行了。”他们会跟我谈合的。
但我没想到Naglfar的指挥官也学会了我的招数，为了尽快逃脱，他们开始向后发射所有舰载武器。
Scheisse！机甲失去了跃迁的平衡点，也被巨浪卷着向星球中心掉落。“Carl！立即脱离！打开定位器，我们锁定你传输！”
一下子吸收了太多质量，这颗垃圾场行星也不堪重负，随着引力向内塌陷。机甲巨大的身躯掉进中心触动了维持星球动力的聚变核心，黑色的浪潮深处发出蓝光，结果可想而知，爆掉了。
“喏。”Carl一个人出现在传输器里，左手展开，一颗眼球。
侯爷不肯跟他一起逃走，驾驶着机甲爆掉，大概是帝国人的荣耀吧，何况他已沉默逃避躲藏了这么多年。不知道是Carl还是侯爷的决
定，最后挖出了自己的眼睛，我安的生物记录仪，让Carl交还给了我。
“阁下。”通信连了进来。
“阁你妹的下啊！”我不耐烦转身，惨了，接进来的是皇帝。“神光照耀您的帝国，陛下。”反正已经这样了，我就偷懒没有行礼。
“一场精彩的战斗，L⑨船长。虽然这个舰队除了旗舰都是AI操作，你居然以三个单位就整垮了一个舰队。”皇帝的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废话，看得出来人家也不是皇帝了。
“以万机神之名，我只是想重现帝国昔日荣光。”
“从头至尾，朕并没有想追究卿这件事。”
“侯爷已经驾驶着机甲归于铁与火，献祭给了诸神。”尼马，液态金属和核爆，真的是铁与火啊。
“既如此，也算是了结了。”
那…是要干啥？
“我知道两人或以上操作的机甲因为同步问题而被废弃许久，这次试验用克隆体配合记忆复制加上传输的方法制造了操作员，成功开动了古代神器。”感觉皇帝好像并没有很生气的样子，不然不会听我在这瞎扯这么多，谈技术转移注意力不知道是不是个好法子。
“这么说献给我的尼古拉侯爵，是个假的？”坏了，这个可是欺君之罪。
“并非假的，尼古拉伯爵本人的所有身体和精神都忠实复制记录了，”怎么办，如果触怒皇帝，别说我得死，我的船，我的船员，都会瞬间灭得渣渣都不剩。“此技术的构想和种种细节，我都愿意献给帝国，愿吾皇智星高照，武运昌隆。”
“你很聪明，那么就算功过相抵，奉献技术可免去你大闹神殿之罪。”
“吾皇英明，谢主龙恩。”
“但朕‘皇帝通缉令’上的奖赏，赏金和封你的爵位，都是给献上活着的尼古拉侯爵本人的人的，你的狸猫似乎还是有蒙蔽朕之嫌。”
“这…”又不能退回去，封爵这种事刚封了又收回无异于打脸，这可怎么办。
“但你如果再有功绩，也同样可以补过。”啊？还有什么功绩，我不当啥爵爷爵奶奶的早点走人不行嘛。
“不知区区边民，还可为陛下何处效劳？”
“不必枉自菲薄，你既已被封爵，自然至死受到诸神庇祐。”对不起我是无神论者，“我看你很会打仗。”皇帝顿了顿又说，我脑子飞速运转，显然他不太愿意明说，就是说有什么皇家军队不太适合出动的活儿？
支支吾吾拖时间应对的当儿悄悄让军师去查，果然很快就传来了消息。“陛下可是想要收回边界上亲西帝国的因茨美隆大主教领星？”
“你果然聪明，我给你一个舰队。”这吸引力太大了吧，我…我想早点走人都不行啊。
“陛下有命，敢不赴汤蹈火。”
“任命你为帝国准将，副官为大佐，军师为参谋长。”
“遵命，但是我也有个条件。”不等皇帝问，我紧接着说，“为陛下收回后，功过抵清，请放行我们继续航行。”
“若是战功卓著，你在帝国自然受到重用，前途无量，为何还没开始就计划离去。”
“陛下，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可以，朕答应你。”
“提督阁下，你的茶要凉了。”之前说什么来着，这下我真当上提督了。
“大佐，你上茶也不穿制服，差评。”
“参谋长阁下，要不我们组织哗变吧。”
“你们倒是敢啊。大伙都在舰桥，咱还是喝啤酒吧，多加帝国的神圣冰块。”
多年以后，我们也将会想起，在这铁与火的神圣帝国，我们点爆了一颗人造星体，在旁边为即将开始的新征程干杯。